這位黑棋老者，就是出身戎城的，原褐省省委常委，褐省政法委書記，方紅器！
這是曹爽前一世，在與褐省文化和旅遊廳開展“中華文明標記打卡景點項目”戰略合作時，偶然獲得的秘密。
雖然現在方紅器已經退休，但褐省政壇卻一直都有他的傳說和影子。一方麵，老方門生故吏眾多，遍佈褐省上下。另一方麵，他兒子方振中，現在正擔任著戎城市委常委、市公安局局長的職務。
更重要的是，方振中是戎城唯一能與“挑擔幫”抗衡的一支政治力量。
方紅器退休後，悄然回到戎城，大隱於市，一邊專心下棋，尋找他夢寐以求的性靈生活，安享晚年，一邊給他的兒子坐鎮大後方，保駕護航。
曹爽太知道白昆日後叱吒褐省，攪動冀都風雲的手腕伎倆。所以，他此世必須要先行一步，趕在白昆之前，做好佈局。
而這個佈局的關鍵點和突破口，就是這位號稱“棋癡”的方紅器。
老方堅持用黑棋，他說這輩子下棋隻執黑。
曹爽也不堅持，隻好把紅棋子都劃拉到自己這邊。
雙方排兵佈陣，擺好架勢。老方說，紅棋先行。
曹爽淡然一笑，“老伯，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。”
說罷，曹爽捏起紅棋中兵，來了一招，兵五進一。
方紅器放下茶杯，哎呦了一聲，“小夥子，聽口音不是本地人吧？”
“我老家是雪城鄉下的，家裡窮，我大學讀了一年，就一個人跑來這裡討生活了。”
“有誌氣！工作找到了麼？”老方見曹爽開局挺中兵，也知道小夥子很有禮貌，不可能是蔑視自己，那就一定是在向自己示弱以示恭敬。因此，也就趁機多關心兩句兒。
曹爽嘿嘿一笑，“我大學冇唸完，冇有文憑。我冇得選，隻能被選。現在在一家小報駐戎城記者站，準備靠耍筆桿子，掙口飯吃。”
說完，曹爽有意無意發出一聲長長的哀歎。
“當記者啊，那也不錯嘛！”老方見狀，若有所思地說道。
“我也覺著不錯，可家裡人很不滿意。他們一直都想讓我考警務係統，哪怕當個輔警都行。可我卻覺得，和平年代，槍桿子不如筆桿子，還是算了。”
“為什麼？當警察有啥不好麼？”
“好個大茄子？嗬嗬！”曹爽為表示不屑，故作輕蔑說出了家鄉話，隨後搖頭說：“來到戎城我才知道，警察的水太深了！你就拿近兩年，戎城那兩個懸案吧。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是怎麼回事，可警局卻查了快兩年了，到現在都毫無進展。要說這裡冇點兒貓膩，誰信呐？反正我是不信！指望當警察揚名立萬，建功立業，我看那是扯淡！不捱罵，不被戳脊梁骨就算好的了！我這麼年輕，可不乾那事兒。”
曹爽故意說出來的，正是發生在戎城，驚動褐省，甚至引得全國嘩然的兩樁大案、懸案。
一個是戎城市政府副市長李端之辦公室失竊案。誰也不知道到底丟了什麼，卻有零星傳聞說丟了一把槍。
另一件是戎城特大非法集資案。因為此案牽扯人數眾多，涉案金額巨大，省裡特彆重視，責令戎城市公安局局長方振中親自掛帥偵辦！
曹爽堅信，方紅器肯定知道這件關係到他兒子仕途的案子。
自己隻要能通過這個案子，協助方振中破案立功，對他升遷有所助益，就一定能成功走進這位“棋癡”老書記的視線範圍。
而隻要入了方紅器的法眼，大事可期。白昆，又算個毬？！
“小夥子，你棋下的張狂，口氣也不小啊，哈哈，果然英雄出少年！”方紅器果然來了興致。
曹爽聽出來了，方紅器這是在故意引著他說話，試探他到底是有真本事，還是吹牛逼胡放炮。
曹爽一副雲淡風輕的閒聊模樣，不緊不慢地說道：“就拿那個非法集資案來說吧。但凡破案，無非就是找到突破口，理清證據鏈條，然後順藤摸瓜，挖出真相。而現在，戎城警方公佈的訊息，還停留在對詐騙公司以及相關利益鏈條的調查之中。一群饑腸轆轆的蒼蠅，卻找不到廁所，那咋可能吃到熱乎的呢？”
曹爽說的井井有條，罵的毫不客氣。
方紅器聞言，不動聲色問道：“那你說，廁所在哪兒呢？”
“我認為，幕後黑手早就把利益鏈條斬斷了。不管廁所在哪兒，但肯定不在這裡。”
方紅器微微點頭，眯了眯眼睛繼續問道：“有點兒道理，不過你還是直接告訴我，廁所到底在哪兒吧？”
“在錢那兒，將！”曹爽拎起紅馬，咣噹一聲，臥槽將軍。
方紅器突然大笑起來，“好小子，你這哪裡是讓著我呀，你這分明是要我老命來了。”無奈，老方隻好撤炮蹩馬腿。
“老伯，你想啊，既然是詐騙案，當然重點突破口一定是錢了。好好查查，錢去哪兒了。”
方紅器搖頭說：“你想的太簡單了！那些詐騙的錢，肯定早都洗白轉移了。警局咋可能忽視這一點呢？”
“所以我說，警局腦子都鏽逗了，一點兒逆向思維能力都冇有！”曹爽也不管老方的反應，再次攻擊著說道。
“逆向思維？”
“冇錯！您想啊，那麼大一筆錢，短時間內想洗白轉移非常困難，除非有大宗交易！戎城就這麼大點兒地方，全市就那麼幾家大企業能走這種流水，圈定範圍，挨個查就是了！”
啪！
曹爽說完，忽然落下一子，笑嗬嗬說道：“老伯，您輸嘍！”
“我輸了？”
方紅器正聽得入神，經曹爽這麼一咋呼，定睛一看，果然死棋無改了。
“怎麼會輸？剛纔明明全域性占優……，不對，你這是什麼棋路？”方紅器瞪眼問道。
曹爽拍了拍手，笑道：“這也是《菊花譜》裡的招數，敢死兵加雙馬飲泉。威力堪比獅子吼外加大喇叭呀！”
“敢死兵加雙馬飲泉？獅子吼外加大喇叭？”方紅器一臉茫然，被曹爽扇乎得一愣一愣的，連忙問道：“我也看過《菊花譜》，我咋不知道還你說的這些招數？”
“嘿嘿，那隻能說明，您老看得隻是殘譜而已。”曹爽裝作若無其事的說。
“我就說嘛！我也有這感覺，我那本好像不全，這麼說，你看過《菊花譜》全本？”
“小時候和一位叫花子學棋時看過。”曹爽知道時機就快成熟了，也不繞彎子。
這下，方紅器徹底繃不住了。當年，老方在省委工作時，最大的業餘愛好就是下棋，研究棋譜，下遍省委無敵手，“方棋癡”的雅號，全省政界何人不知，哪個不曉。
“小友，棋譜在哪裡呢，能不能借我看看？”方紅器握著茶杯的手不停抖動，滿懷期待看著曹爽。
曹爽心中一笑，搖頭說：“哪有棋譜啊？都是那叫花子口述，我記在心裡的。”
“那太好了，小夥子，你現在肯定都還記著呢吧？”
“是啊，我記性一直都還不錯。”曹爽點頭說道。
“哈哈，太好了！”方紅器激動得直接站了起來，“快快，你再給我擺幾局。我要好好學習研究一下。對了，你如果晚上冇事，你再來這裡，咱爺倆好好下幾盤！”
曹爽眼見老方來癮了，上套了，心中暗喜，嘴上卻說：“老伯，我剛來戎城，人生地不熟的，還是先找飯轍餬口要緊。等我工作和生活穩定了，再來陪您老下幾盤。”
說著，曹爽已經轉身要走。
方紅器咋可能放過曹爽，輕易讓讓走掉，於是趕緊招呼道：“小兄弟留步啊！你這一走，不是要了我老命了嘛？這樣，你給我留個電話，你先忙，過幾天我再找你。”
曹爽聞聽，立即翻了翻口袋，掏出一隻簽字筆。兩人都冇有紙，隻好一把扯過方紅器的手掌，在他掌心寫下了自己小靈通的號碼。
然後，曹爽跟老方揮手告彆，轉身向戎河賓館方向走去。
心裡想著，市局石亮他們應該到了吧？
